写完。
笔一扔。
墨汁溅在纸上。
静。
御书房里。
再次陷入死寂。
大臣们面面相觑。
表情精彩极了。
这降书……
太毒了。
太狠了。
太不要脸了。
但这……
太特么真实了!
这完全符合冯润的人设啊!
一个纨绔子弟。
一个色中饿鬼。
受不了女帝的“压榨”。
为了美女。
为了活命。
卖主求荣。
“好!”
兵部尚书竖起大拇指。
“高!”
“实在是高!”
“这封信一出。”
“那萧红玉。”
“绝对深信不疑!”
“冯公子。”
“佩服!”
“佩服!”
礼部尚书眼珠一转。
凑上前去。
一脸谄媚。
“冯公子。”
“光有信还不够。”
“要不。”
“咱们真把陛下绑了?”
“不仅要负荆请罪!”
兵部尚书也凑了过来。
一脸的奴才相。
“还得让陛下学那羊牵礼。”
“赤身裸体。”
“跪行出城。”
“这样才能显出诚意啊!”
“对对对!”
“还是尚书大人想得周到!”
冯润眼神骤冷。
像看死人一样看了他一眼。
吓得礼部尚书脖子一缩。
赶紧闭嘴。
退到一边。
冯润嘿嘿一笑。
拱了拱手。
“过奖。”
“过奖。”
“为了活命嘛。”
“不寒碜。”
他拿起降书。
吹了吹未干的墨迹。
转身。
看向女帝。
“陛下。”
女帝坐在那里。
浑身都在抖。
脸红得像要滴血。
那是气的。
也是羞的。
女帝死死盯着那行字。
胸口剧烈起伏。
仿佛要炸开。
除了腿长?
除了胸大?
这混蛋!
平日里在榻上爱不释手。
现在竟敢写在纸上?
还要给那敌国女将看?
一种莫名的羞耻感。
混杂着怒火。
让她浑身燥热。
恨不得现在就咬死他。
“冯润……”
女帝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。
眼神像刀子。
要把冯润千刀万剐。
冯润却凑了过去。
压低声音。
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。
“陛下。”
“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。”
“舍不得名声。”
“套不着萧红玉啊。”
“您就委屈一下。”
“等把那娘们炸飞了。”
“臣。”
“任由陛下处置。”
“想怎么折磨。”
“就怎么折磨。”
“臣绝不反抗。”
女帝看着他。
看着他那双带着笑的眼睛。
心里的火。
莫名地消了一半。
是为了大奉。
是为了退敌。
朕……
忍了!
女帝深吸一口气。
“砰!”
一声闷响。
像是盖在了冯润的脑门上。
“滚!”
女帝吼道。
“拿着你的降书。”
“滚出去!”
冯润拿起降书。
“得嘞!”
“臣这就去。”
“把那萧红玉。”
“骗进来杀!”
女帝看着那个背影。
看似吊儿郎当。
实则重如泰山。
她眼眶突然有些发酸。
全天下都以为他是卖国贼。
只有朕知道。
他是大奉唯一的脊梁。
冯润。
你若死了。
朕绝不独活。
……
瓮城外。
黑云压城。
不是三千,
而是三万。
三万北梁铁骑。
列阵以待。
杀气冲天。
连空气都带着血腥味。
为首一员女将。
一身红甲。
胯下枣红马。
手持长枪。
英姿飒爽。
只是那张脸。
带着一股子傲气。
还有残忍。
正是萧红玉。
“将军。”
一名副将策马而来。
手里拿着一封信。
“城里射出来的。”
“说是降书。”
“降书?”
萧红玉冷笑一声。
鞭子一甩。
卷过信封。
撕开。
一目十行。
看着看着。
她笑了。
大笑。
笑得花枝乱颤。
“哈哈哈哈!”
“好一个冯润!”
“好一个冯瑞的儿子!”
“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!”
“都是卖国求荣的好手!”
“将军。”
副将疑惑。
“信上写了什么?”
萧红玉把信扔给副将。
一脸鄙夷。
“这小子。”
“说受不了女帝的折磨。”
“要把女帝送给我当洗脚婢。”
“还要我赏他几个美女。”
“真是个废物。”
“不过。”
“倒是挺诚实。”
萧红玉笑声骤停。
眼中闪过一丝嗜血。
“不过。”
“这洗脚婢的提议。”
“本将军倒是很感兴趣。”
萧红玉舔了舔嘴唇。
眼中闪烁着变态的光芒。
“听说那女帝皮肤嫩得能掐出水。”
“到时候。”
“把她的皮剥下来。”
“做成一双人皮靴子。”
“穿在脚上。”
“一定很舒服。”
“至于这种卖主求荣的狗。”
“我北梁也不缺。”
“等进了城。”
“就把这冯润。”
“剁碎了喂狗。”
“也算我为大奉。”
“除了一害。”
副将看了信。
也笑了。
“将军。”
“这会不会有诈?”
“诈?”
萧红玉不屑地撇撇嘴。
“大奉朝堂。”
“早就烂透了。”
“冯瑞投诚。”
“冯锐献关。”
“现在这冯润。”
“也是个软骨头。”
“一家子叛徒。”
“能有什么诈?”
“再说了。”
“就凭城里那点残兵败将。”
“能挡得住我三万铁骑?”
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。”
“任何阴谋诡计。”
“都是笑话!”
萧红玉长枪一指。
指向那巍峨的瓮城。
“传令!”
“进城!”
“然后明日直捣帝都。”
“去看看那大奉女帝。”
“到底是不是真的。”
“除了腿长。”
“一无是处!”
“是!”
号角吹响。
三万铁骑。
动了。
马蹄声如雷。
卷起漫天黄沙。
向着瓮城。
涌去。
大地在哀鸣。
三万铁浮屠。
人马皆披重甲。
连眼睛都遮在铁面具后。
远远望去。
就像黑色的钢铁洪流。
所过之处。
寸草不生。
每一步落下。
地面都要颤三颤。
瓮城的墙皮。
簌簌掉落。
仿佛连这坚固的城池。
都在这钢铁洪流面前。
瑟瑟发抖。
那不是骑兵。
那是一群移动的钢铁怪兽。
能碾碎一切血肉之躯。
那沉重的马蹄声。
每一下。
都像是踩在人的心脏上。
让人窒息。
……
瓮城内。
静悄悄的。
没有士兵。
没有百姓。
只有空荡荡街道。
还有……
一股淡淡的硫磺味。
被风吹散。
很难察觉。
萧红玉骑着马。
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。
身后。
跟着密密麻麻的骑兵。
挤满了整个瓮城。
“人呢?”
萧红玉皱眉。
“冯润那小子呢?”
“不是说要献城吗?”
“怎么不出来跪迎?”
太静了。
静得有些诡异。
连风声都听不见。
胯下的枣红马。
突然不安地打了个响鼻。
前蹄刨地。
不肯再往前走半步。
那是动物的本能。
对死亡的恐惧。
就在这时。
城楼上。
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。
火把。
在昏暗的天色下。
格外刺眼。
萧红玉抬头。
只见城楼上。
站着一个年轻人。
一身锦袍。
风流倜傥。
手里拿着火把。
正笑眯眯地看着她。
他没穿盔甲。
一身单薄的锦袍。
在寒风中猎猎作响。
面对下方三万钢铁怪兽。
他就像个来看戏的贵公子。
眼神里没有一丝恐惧。
只有漫不经心的戏谑。
仿佛脚下的不是敌军。
而是一群待宰的猪羊。
冯润没急着回话。
而是慢条斯理地。
从怀里掏出一把瓜子。
磕了一颗。
“呸。”
吐出瓜子皮。
正好落在城墙垛上。
然后才懒洋洋地低头。
像是看一只蝼蚁。
“萧将军。”
“别来无恙啊。”
冯润的声音。
清朗。
传遍全场。
萧红玉眯起眼睛。
“你就是冯润?”
“那个废物?”
冯润点点头。
“正是区区在下。”
“怎么样?”
“我那降书。”
“写得还行吧?”
“是不是文采斐然?”
萧红玉冷笑。
“文采是不错。”
“可惜。”
“人太贱。”
“既然降了。”
“还不滚下来磕头?”
冯润叹了口气。
摇摇头。
一脸的惋惜。
“萧将军啊。”
“你长得挺漂亮。”
“可惜。”
“脑子不太好使。”
萧红玉大怒。
“你说什么?!”
“找死!”
冯润笑了。
笑得很灿烂。
露出一口白牙。
在火光下。
森然。
“我说。”
“你是不是傻?”
“我爹卖国。”
“我哥投敌。”
“我要是再降。”
“那我们老冯家。”
“岂不是要在史书上。”
“被骂一万年?”
“我冯润虽然不是什么好人。”
“但这脸。”
“还是要一点的。”
“而且。”
“萧将军。”
“你读过兵书吗?”
“兵法云:逢林莫入,穷寇莫追。”
“这瓮城四面环墙。”
“乃是绝地。”
“你连探子都不派。”
“就敢一头扎进来。”
“我是该夸你勇敢呢?”
“还是该夸你。”
“蠢得可爱?”
萧红玉脸色一变。
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。
“你……”
“你想干什么?”
萧红玉突然觉得不对。
太静了。
这瓮城。
四面高墙。
就像一口巨大的棺材。
把三万大军。
死死装在里面。
一股寒意。
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。
硫磺味?
为什么会有这么浓的硫磺味?
冯润举起火把。
火光映照着他的脸。
一半明亮。
一半阴影。
像个疯子。
也像个神。
萧红玉瞳孔骤缩。
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。
硫磺味!
她终于闻到了。
那浓烈的。
刺鼻的。
死亡的味道。
她猛地抬头。
看着冯润手中那跳动的火苗。
那不是火把。
那是死神的镰刀。
“撤——!!!”
凄厉的尖叫。
卡在喉咙里。
还没来得及喊出来。
“我想请萧将军。”
“看个烟花。”
“特大号的。”
有文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