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和殿的风波,虽然引起神都人议论,但日子一长,也就无人在意了。
禁足一月的旨意,对秦天几人而言,更像是一场无人打扰的假期。
….
四年时间,在日复一日的修炼与读书听戏中,悄然流逝。
春去秋来,寒来暑往。
镇国公府的后花园,草地青翠。
一个皮球在空中划出弧线,被一只脚稳稳卸下。
“蒙战!这边!”
洛尘高声喊道,他已十一岁,身形拔高不少,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。
一个壮硕如小牛犊的身影闻声转动,正是十二岁的蒙战。
他胸膛一挺,用身体将球撞向洛尘。
“接着!”
洛尘脚尖一点,身体跃起,一个倒挂金钩,皮球呼啸着飞向另一边的球门。
球门前,一道鹅黄色的身影跃动,长鞭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,轻轻一卷。
皮球被鞭子缠住,力道尽消,落在她脚边。
十岁的洛璃,已出落得亭亭玉立,一双大眼睛更显灵动。
她笑着,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。
“哥哥,你这招不行哦。”
她脚尖轻巧一勾,皮球飞起,她转身一记漂亮的侧踢,皮球直奔对方的球门。
“诗雨,看你的了!”
魏诗雨站在己方球门前,她没有去接球,手中画卷展开。
一股无形的气流从画卷中涌出,在皮球前形成一道屏障。
皮球撞在屏障上,速度骤减,软绵绵地滚落在地。
秦天缓步上前,将球踩住。
他也十岁了,身形修长,那张总是平静的脸上,线条柔和了许多。
他抬头,看向气喘吁吁的四人。
“休息一下。”
四人闻言,都停了下来。
蒙战一屁股坐在地上,拿起水囊就往嘴里灌。
“老大,你们太赖皮了。”
“洛尘的龙虎拳劲,洛璃的凤凰鞭,还有诗雨的画卷,全都用上了。”
魏诗雨收起画卷,走到他身边,递上一块手帕。
“是你自己说的,除了不准用兵器伤人,什么都可以。”
洛璃跑向秦天,小脸因为运动而泛着红晕。
“天哥哥,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?”
“你一出手,他们早就输了。”
秦天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毛巾,伸手,自然地擦去她额角的汗珠。
洛璃的身体僵了一下。
她感觉到秦天手指的温度,脸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。
秦天收回手,看着她。
“璃儿,你脸红干吗?”
“我……我热的!”洛璃抢白道,声音比平时高了些。
她抢过秦天手里的毛巾,胡乱在自己脸上擦了一把。
洛尘看着他们,眼中带着笑意。
远处的回廊下。
韩素看着五个孩子,脸上是温柔的笑意。
“一转眼,天儿都十岁了。”
秦战站在她身旁,高大的身躯在廊柱后投下长长的影子。
他没有看那几个孩子,目光穿过庭院,望向遥远的天空。
“是啊,七年了。”
他的声音里,没有欣慰,反而带着一丝沉重。
韩素察觉到了丈夫的情绪。
“夫君,你怎么了?”
秦战沉默了片刻。
“今天早上,天儿的修为,正式踏入了三品开元境巅峰。”
韩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。
十岁,三品巅峰。
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,足以让整个大乾皇朝为之震动。
逍遥侯李逍遥,当年被誉为震古烁今的天才,就算六岁开元,也是在十二岁才达到这个境界。
秦战继续说。
“从聚气到开元,他只用了四年。”
“国公府库藏的地阶元府石,几乎被他耗尽。”
“他的先天道体,对资源的消耗,比我们预想的还要恐怖。”
韩素走到丈夫身边,握住他的手。
“资源没了,我们再想办法。”
“这不是资源的问题。”秦战摇头,他转过头,看着自己的妻子,眼神凝重到了极点。
“是下一步,四品神藏境。”
“开辟人体神藏,是武道之路上最关键的一步,它决定了一个武者未来的高度。”
“神藏开辟的品质,与一样东西息息相关。”
“神藏池。”
韩素的脸色变了。
她当然知道神藏池。
那是天地灵脉汇聚之地,经过大能以阵法改造,形成的能量之池。
武者浸泡其中,才能在天地之力的帮助下,安全地开辟出自身的神藏。
秦战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。
“大乾五部,加上神都,各处的神藏池,最高不过地阶。”
“用这些神藏池,也能突破,也能开辟神藏。”
“就像你,也是地阶神藏池开辟神藏。”
“但这种,将来修为最高十品。”
韩素点了点头。
“但以天儿的道体,若用此等神藏池,无异于用瓦砾去筑神宫,是自毁根基。”
韩素的心沉了下去。
“那天阶的神藏池……”
“只有一个。”秦战吐出一口气,“就在皇城边上的神都院。”
神都院。
这三个字一出,韩素便明白了丈夫所有的忧虑。
“那里,现在没有人。”秦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力,“神都院二十年一开,只为一件事而开。”
“大乾武道大会。”
“只有在武道大会上,取得前二十五名的天骄,才有资格进入神都院,使用那天阶神藏池,开辟自身神藏,并留在院内修行两年。”
韩素的手指冰凉。
“武道大会……”
“还有两年。”秦战的目光,再次投向了远处草地上的那个身影。
秦天正盘膝而坐,指点着蒙战的运气法门。
阳光落在他身上,将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。
“我们的‘藏拙’计划,与这件事,是完全相悖的。”
“要想让他拥有最完美的根基,就必须让他站到武道大会的擂台上,去争,去抢。”
“可一旦他站上去,以他的实力,根本藏不住。”
“到时候,整个天下的目光都会汇聚在他身上。”
“妖族,魔族,朝堂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……”
秦战没有再说下去。
锋芒毕露,必遭天妒。
木秀于林,风必摧之。
这个道理,他比谁都懂。
镇国公府可以不惧任何敌人,却无法时时刻刻防备来自暗处的毒箭。
一个巨大的难题,摆在了他的面前。
要么,让儿子用次一等的神藏池,根基受损,但能继续在暗中平稳成长。
要么,让儿子去争那唯一的机缘,从此暴露在狂风暴雨之中,未来生死难料。
韩素看着丈夫紧锁的眉头,她伸手,轻轻抚平。
“夫君,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秦战握住妻子的手,掌心一片冰凉。
他看着远处那个已经重新站起,正和洛璃抢着皮球的儿子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。
这道坎,要怎么迈过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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