破窑里的火苗已烧成暗红,借着这点微光,林悦将赵忠的当值时间、负责区域在地形图上一一标注,指尖划过“老将军牢房”的记号时,动作不自觉放轻——距离十五还有六天,必须在这之前把川贝粉送进去,缓解父亲的咳疾。
“要联系赵狱卒,不能直接找他。”林悦抬头看向围坐的几人,“他刚因帮父亲送棉衣被责骂,若是咱们贸然现身,只会给他惹麻烦,甚至让官府起疑。得想个隐蔽的法子,让他知道咱们的意图,又能放心拿药。”
刘青摸了摸下巴,突然开口:“我记得天牢西片区外有个小窗口,是狱卒给犯人递水的地方,每天赵狱卒当值时,都会在窗口停留片刻。咱们能不能把药放在窗口附近,再留个只有他能看懂的记号?”
“记号?”张勇皱起眉,“什么记号能让他确定是咱们的人,又不会被其他人发现?”
林悦沉吟片刻,突然想起父亲以前常和旧部用的一个小标记——将军府的人都知道,老将军书房的笔筒上刻着一朵半开的寒梅,花瓣上有三道细微的刻痕,是父亲年轻时打仗受伤后,用刀自己刻的。她眼睛一亮:“有了!赵忠受过父亲恩惠,肯定见过书房的寒梅笔筒。咱们可以在药包上画一朵带三道刻痕的寒梅,再附一张纸条,提一句‘故人念将军咳疾,托送润肺之品’,他看到记号,肯定会明白。”
“这个主意好!”王虎一拍大腿,“既隐蔽,又能确认身份,不会出错。”
几人商量定了,决定第二天由阿墨去送药——他身形瘦小,容易在天牢附近隐蔽,而且之前去镇上打探过,熟悉周围的环境。阿墨也立刻应下,只是有些担心:“我怎么确定赵狱卒什么时候会到窗口?万一被其他狱卒看到药包怎么办?”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刘青主动说道,“我熟悉天牢附近的地形,能帮你望风。咱们提前躲在附近的巷子里,看到赵狱卒过来,你再趁机把药包放在窗口下的石头缝里,我来盯着有没有其他人靠近。”
林悦点了点头,又叮嘱道:“一定要小心,若是遇到危险,立刻撤回来,药可以下次再送,安全最重要。”
第二天一早,阿墨和刘青就出发了。阿墨把川贝粉装进一个小小的油纸包,在上面用炭笔仔细画了带三道刻痕的寒梅,又写了一张简短的纸条,一起塞进怀里。两人换上最不起眼的粗布衣服,阿墨还特意在脸上抹了点灰,装作拾荒的少年,刘青则背着一个破筐,装作捡柴的样子,朝着天牢方向走去。
天牢位于镇子的西北角,周围守卫森严,路口都有官差站岗。阿墨和刘青绕到天牢西侧的小巷里,这里离西片区的小窗口最近,却因为偏僻,很少有人经过。两人躲在巷子深处的墙角后,透过缝隙盯着窗口的方向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太阳渐渐升高,终于到了辰时。一个穿着灰色狱卒服的中年男人提着水桶走了过来,他身材微胖,脸上带着几分疲惫,正是赵忠。他走到窗口前,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,然后才打开小窗,给里面的犯人递水。
“就是他!”刘青压低声音对阿墨说,“等他递完水转身的瞬间,你就过去把药包放进石头缝里,动作要快!”
阿墨点点头,紧紧盯着赵忠的动作。只见赵忠递完水,正准备转身离开,阿墨立刻猫着腰,飞快地冲了过去,将药包塞进窗口下的石头缝里,又迅速退了回来,躲进巷子里。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钟,快得让人几乎反应不过来。
赵忠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回头看了一眼,却没看到人,只以为是风吹动了树叶。他皱了皱眉,刚想离开,目光却落在了石头缝里的油纸包上。他犹豫了一下,左右看了看,见没人注意,便快速将药包拿了起来,塞进怀里,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提着水桶离开了。
“成了!”刘青兴奋地低呼一声,“他把药包拿走了!”
阿墨也松了口气,两人悄悄退出巷子,朝着破窑的方向走去。
回到破窑时,林悦、张勇和王虎早已等得心急。看到两人平安回来,还带来了药包被接走的消息,林悦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:“太好了!只要父亲能吃到川贝粉,咳疾应该能缓解不少。”
几人正高兴着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紧接着是李大叔的声音:“阿墨,大小姐,是我!”
林悦连忙开门,看到李大叔神色匆匆地走进来,脸上带着几分焦急:“大小姐,不好了!我刚从老乡那里打听来消息,太子担心老将军的旧部会劫狱,已经下令加强天牢的戒备,不仅增加了岗哨,还在天牢周围埋了不少陷阱!”
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,原本轻松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。张勇皱紧眉头:“怎么会这样?难道官府察觉到咱们的计划了?”
“应该没有。”李大叔摇了摇头,“我那个老乡说,是太子生辰临近,他怕有人趁机闹事,才加强戒备的。不过这对咱们来说,可不是好事——岗哨多了,咱们潜入天牢的难度就更大了。”
林悦沉默了片刻,眼神却依旧坚定:“戒备再严,咱们也不能放弃。父亲还在天牢里受苦,咱们多耽误一天,他就多一分危险。既然岗哨增加了,咱们就再调整计划,总能找到机会。”
“大小姐说得对!”王虎握紧拳头,“咱们再想想办法,总能避开岗哨和陷阱!”
李大叔看着几人坚定的样子,点了点头:“我这次来,还带了一个消息。我联系上了以前将军府的一个幕僚,他现在在太子府当差,虽然职位不高,但能接触到一些内部消息。他说太子打算在生辰过后,就处死老将军,永绝后患!”
“什么?!”林悦猛地站起身,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“生辰过后就处死父亲?那咱们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!”
“没错,所以咱们必须在十五那天行动,不能再等了!”李大叔严肃地说,“我已经让那个幕僚帮忙打听天牢新增陷阱的位置,等有了消息,我再立刻通知你们。”
林悦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:“好,那就按原计划进行。张勇兄弟,你和王虎再去看看梯子和工具,确保万无一失;刘青兄弟,你去古井旁边的山洞,把鞭炮藏好,再看看附近有没有新增的岗哨;阿墨,你再去镇上打探一下,看看官府有没有其他动静。”
“是!”几人齐声应道,立刻分头行动。
破窑里只剩下林悦一人,她走到火堆旁,拿起那张天牢地形图,手指紧紧攥着图纸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她看着“老将军牢房”的记号,在心里暗暗发誓:父亲,您再坚持几天,女儿一定会救您出来,绝不会让您有事!
就在这时,木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,林悦抬头一看,发现是阿墨去而复返,脸上带着几分惊喜:“大小姐,我刚才在镇上看到赵狱卒了!他偷偷给我递了一张纸条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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